Chris Marker, La jetée (1963)
«Il courut vers elle. Et lorsqu'il reconnut l'homme qui l'avait suivi depuis le camp souterrain, il comprit qu'on ne s'évadait pas du Temps et que cet instant qu'il lui avait été donné de voir enfant, et qui n'avait pas cessé de l'obséder, c'était celui de sa propre mort.»
— Chris Marker, La jetée (1963)
"'I remember, Brod writes, 'a conversation with Kafka which began with present-day Europe and the decline of the human race. 'We are nihilistic thoughts, suicidal thoughts that come into God's head,' Kafka said. This reminded me at first of the Gnostic view of life: God as the evil demiurge, the world as his Fall. 'Oh no,' said Kafka, 'our world is only a bad mood of God, a bad day of his.' 'Then there is hope outside this manifestation of the world that we know.' He smiled. 'Oh, plenty of hope, an infinite amount of hope — but not for us.'"
— Walter Benjamin, "Franz Kafka: On the Tenth Anniversary of His Death" in Illuminations (1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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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親吻過後的四十八分,我決定不再做一個『普通女演員』。
我下這決定時,正站在廚房喝用薄荷葉與迷迭香泡的水,科學研究說水是有記憶的,把相同的水放入不同的花朵,過幾天可以看見水分子的形狀會出現水裡花瓣的輪廓。所以我喝下的這些水裡的分子都有薄荷與迷迭香的形狀,而剛剛接觸到我嘴唇的那部份水,會跟杯子裡剩下的水產生區隔,或許會加入關於親吻的一些元素,譬如嘴唇、口水、動情激素等。至於已經進入我身體的那部分的水,會帶著他原本的記憶滲入我要成為一種『非普通演員』的決定。
我把沒喝完的水杯遞給一個小時前跟我親吻的人,告訴了他我的決定。許多人會愛上我所扮演的角色,他也是其中之一。那些角色遠遠超過真實的我,而愛上的人總需要一些時間才會發現。
—為什麼?
—我再也不想在舞台或鏡頭前面成為某個人,說著編劇認為那個人該說的話。
—嗯 ……
—不過,我還是想做演員,只是我想要用一種可能這世界目前還沒有存在過的方式,重新建立起我、角色與觀眾的關係。
—什麼樣的方式?
—首先,我想扮演的角色是要真實存在過的。
—像傳記電影那樣?
—可以這麼說,但傳記電影都是一些偉人。那些人都跟我的觀眾沒有非常靠近的親密關係。
—妳的觀眾會有多少人?
—一個。一次一個。
—所以妳想要扮演觀眾現實生活裡真實存在的人?
—是的。
—那該如何處理外在的造形樣貌?
—如果你靠得夠近,『任何人』都可以成為『那個人』。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會突然存在在你面前,或者說,開始存在起來。
—有點難懂。
—就像光與時間是平行的,不受限在三度空間裡,所以它們可以說是存在於四度空間的。我覺得人類內在的情緒是有機會轉化成一種類似光的概念,然後與時間的概念平行。觀眾心裡的那個人或許因為某些原因,再也無法出現在他的生活空間裡。但他與觀眾的連結卻沒有因此斷裂,形成一種懸空的狀態。那種東西放在身體裡面久了,往往會變成一種缺口,一旦有了缺口,就不知道會讓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都跑進去。或許我可以藉由實質的扮演過程,重新修理這些聯結,處理缺口。
—聽起來像一種心理治療。
—更精確地說,是為觀眾創造獨一的『未來回憶』。
—像進入了蟲洞,到了另一個世界。
—我們假設,那裡同時存在我們,包括那些已經見不到的人。
—或是那些人去了那個世界。
—我試圖創造一種與時間軸並存的東西,用想像建構出實質的經歷過程,創造所謂『回憶』的東西。
—這麼說,妳就是光。」
(收錄在《暫時無法安放的》,pp.99-101)